Episoder

  •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着的桃花

   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边挂;

    今儿它们全低了头,全变了相:--

    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。



    窗外的风雨报告残春的运命,

    丧钟似的音响在黑夜里叮咛:

    “你那生命的瓶子里的鲜花也

    变了样:艳丽的尸体,谁给收殓?”





  • 玫瑰,压倒群芳的红玫瑰,昨夜的雷雨,原来是你发出的信号——真娇贵的丽质!你的颜色,是我视觉的醇醪; 我想走近你,但我又不敢。青年!几滴白露在你额上,在晨光中吐艳。你颊上的笑容,定是天上带来的;可惜世界太庸俗,不能供给他们常住的机会。你的美是你的运命!我走近来了;你迷醉的色香又征服了一个灵魂一—我是你的俘虏!你在那里微笑,我在这里发抖,你已经登了生命的峰极。你向你足下望——一个天底的深潭:你站在潭边,我站在你的背后,一—我,你的俘虏。我在这里微笑!你在那里发抖。丽质是命运的命运。我已经将你禽捉在手内:我爱你,玫瑰!色、香、肉体、灵魂、美、迷力——尽在我掌握之中。我在这里发抖,你——笑。玫瑰!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,我爱你!花瓣、花萼、花蕊,花刺、你,我—一多么痛快啊!一—尽胶结在一起!一片狼藉的猩红,两手模糊的鲜血。玫瑰!我爱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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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你真的走了,明天?那我,那我,……

    你也不用管,迟早有那一天;

    你愿意记着我,就记着我,

   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

    有我,省得想起时空着恼,

    只当是一个梦,一个幻想;

   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,

   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,一瓣,

    两瓣,落地,叫人踩,变泥……

    唉,叫人踩,变泥——变了泥倒干净,

    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,

    看着寒伧,累赘,叫人白眼——

    天呀!你何苦来,你何苦来……

    我可忘不了你,那一天你来,

   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见了光彩,

    你是我的先生,我爱,我的恩人,

    你教给我什么是生命,什么是爱,

    你惊醒我的昏迷,偿还我的天真。

    没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,草是青?

    你摸摸我的心,它这下跳得多快;

    再摸我的脸,烧得多焦,亏这夜黑

    看不见;爱,我气都喘不过来了,

    别亲我了;我受不住这烈火似的活,

    这阵子我的灵魂就像是火砖上的

    熟铁,在爱的槌子下,砸,砸,火花

    四散的飞洒……我晕了,抱着我,

    爱,就让我在这儿清静的园内,

    闭着眼,死在你的胸前,多美!

    头顶白杨树上的风声,沙沙的,

    算是我的丧歌,这一阵清风,

    橄榄林里吹来的,带着石榴花香,

   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,还有那萤火,

   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,有他们照路,

   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停步,

   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体,

    悲声的叫我,亲我,摇我,咂我,……

   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风走,

    随他领着我,天堂,地狱,哪儿都成,

    反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,实现这死

    在爱里,这爱中心的死,不强如

    五百次的投生?……自私,我知道,

    可我也管不着……你伴着我死?

    什么,不成双就不是完全的“爱死”,

    要飞升也得两对翅膀儿打伙,

    进了天堂还不一样的要照顾,

    我少不了你,你也不能没有我;

    要是地狱,我单身去你更不放心,

    你说地狱不定比这世界文明

    (虽则我不信,)象我这娇嫩的花朵,

    难保不再遭风暴,不叫雨打,

    那时候我喊你,你也听不分明,——

    那不是求解脱反投进了泥坑,

   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,

    笑我的命运,笑你懦怯的粗心?

    这话也有理,那叫我怎么办呢?

    活着难,太难就死也不得自由,

    我又不愿你为我牺牲你的前程……

    唉!你说还是活着等,等那一天!

    有那一天吗?——你在,就是我的信心;

    可是天亮你就得走,你真的忍心

    丢了我走?我又不能留你,这是命;

    但这花,没阳光晒,没甘露浸,

    不死也不免瓣尖儿焦萎,多可怜!

    你不能忘我,爱,除了在你的心里,

    我再没有命;是,我听你的话,我等,

    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;

    爱,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:

    要是不幸死了,我就变一个萤火,

    在这园里,挨着草根,暗沉沉的飞,

    黄昏飞到半夜,半夜飞到天明,

    只愿天空不生云,我望得见天

    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,那是你,

    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,隔着夜,

    隔着天,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……




  • 这是一个懦怯的世界,

    容不得恋爱,容不得恋爱!

    披散你的满头发,赤露你的一双脚;

    跟着我来,我的恋爱!

    抛弃这个世界殉我们的恋爱!

    我拉着你的手,爱,你跟着我走;

    听凭荆棘把我们的脚心剌透,

    听凭冰雹劈破我们的头,

    你跟着我走,我拉着你的手,

    逃出了牢笼,恢复我们的自由!

    跟着我来,我的恋爱!

    人间已经掉落在我们的后背,

    ——看呀,这不是白茫茫的大海?

    白茫茫的大海,白茫茫的大海,

    无边的自由,我与你与恋爱!

    顺着我的指头看,那天边一小星的蓝

    ——那是一座岛,岛上有青草,鲜花,

    美丽的走兽与飞鸟;

    快上这轻快的天庭——恋爱,欢欣,自由

    ——辞别了人间,永远!


  •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,

    深夜里的琵琶!

    是谁的悲思,

    是谁的手指,

    像一阵凄风,

    像一阵惨雨,

    像一阵落花,

    在这夜深深时,

    在这睡昏昏时,

    挑动着紧促的弦索,

    乱弹着宫商角徵,

    和着这深夜,荒街,

    柳梢头有残月挂,

    阿,半轮的残月,

    像是破碎的希望他,

    他 头戴一顶开花帽,

    身上带着铁链条,

    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,

    疯了似的笑,

    完了,他说,吹糊你的灯,

    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,

    等你去亲吻,

    等你去亲吻,

    等你去亲吻!






  • 飞。人们原来都是会飞的。天使们有翅膀,会飞,我们初来时也有翅膀,会飞。我们最初来就是飞了来的,有的做完了事还是飞了去,他们是可羡慕的。但大多数人是忘了飞的,有的翅膀上掉了毛不长再也飞不起来,有的翅膀叫胶水给胶住了,再也拉不开,有的羽毛叫人给修短了像鸽子似的只会在地上跳,有的拿背上一对翅膀上当铺去典钱使过了期再也赎不回……真的,我们一过了做孩子的日子就掉了飞的本领。




  • 我等候你。

    我望着户外的昏黄,

    如同望着将来,

   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。

    你怎么还不来?希望

    在每一分钟上允许开花。

   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,

    你的笑语,你的脸,

    你的柔软的发丝,

    守候着你的一切,

    希望在每一分钟上

    枯死。--你在哪里?

    我要你,要得我心里生痛,

   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,

    要你灵活的腰身,

    要你发上眼角的飞星,

   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,

    像一座岛,

    在莽绿的海涛间,不自主的在浮沉……

    喔,我迫切的想望

    你的来临,想望

    那一朵神奇的优昙,

    开上时间的顶尖

    你为什么不来,忍心的?

    你明知道,我知道你知道

    你这不来于我是致命的一击,

   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,

    教坚实如矿里的铁的黑暗

    压迫我的思想与呼吸,

    把我,囚犯似的,交付给

    妒与愁苦,生的羞惭

    与绝望的惨酷。

    这也许是痴。竟许是痴。

    我信我却然是痴,但我不能转拨一

    支已然定向的舵,

    万方的风息,都不容许我忧郁

    我不能回头,

    命运驱策着我!

    我也知道这多半是走向毁灭的路;

    但为了你,为了你

    我什么都甘愿;

    这不仅是我的热情,

    我的仅有的理性亦如此说。

    痴!想磔碎一个生命的纤微


    为了感动一个女人的心!

    想博得的,能博得的,至多是

    她的一滴泪

    她的一阵心酸,

    竟许一半声漠然的冷笑;

    但我也甘愿,即使

    我粉身的消息传到

    她的心里如同传到

    一块顽石,她把我看作

    一只地穴里的鼠,一条虫

    我还是甘愿!

    痴到了真,是无条件的,

    上帝他也无法调回一个

    痴定了心如同一个将军

    有时调回已上死线的士兵。

    枉然,一切都是枉然,

    你的不来是不容否认的存在,

    否则我心中烧着拨旺的火,

    饥渴着你的一切,

    你的发,你的笑,你的手脚,

    如何的痴恋与祈祷

    不能缩短一小寸

    你我间的距离!

    户外的黄昏已然

    凝聚成夜的乌黑,

    树枝上挂着冰雪,

    乌雀们典去了它们的啁啾

    沉默是这一致穿孝的宇宙。

    钟上的针不断地比着

    玄妙的手势,像是指点,

    像是同情,像是嘲讽,

    每一次到点的打动,我听来是

    我自己的心的

    活埋的丧钟。




  • ---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- 我是在梦中,

   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。


   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- 我是在梦中,

    她的温存,我的迷醉。


   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- 我是在梦中,

   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。


   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我是在梦中,

    她的负心,我的伤悲。


   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- 我是在梦中,

   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!


    我不知道风

   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

    --- 我是在梦中,

   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!



  • 我骑着一匹拐腿的瞎马,

    向着黑夜里加鞭;——

    向着黑夜里加鞭,

    我跨着一匹拐腿的瞎马!

    我冲入这黑绵绵的昏夜,

    为要寻一颗明星;——

    为要寻一颗明星,

    我冲入这黑茫茫的荒野。

    累坏了,累坏了我胯下的牲口,

    那明星还不出现;——

    那明星还不出现,

    累坏了,累坏了马鞍上的身手。

   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,

    荒野里倒着一只牲口,

    黑夜里躺着一具尸首。——

   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!


  • 我亦愿意赞美这神奇的宇宙,

    我亦愿意忘却了人间有忧愁,

    像一只没挂累的梅花雀,

    清朝上歌唱,黄昏时跳跃;——

    假如她清风似的常在我的左右!

    我亦想望我的诗句清水似的流,

    我亦想望我的心池鱼似的悠悠;

    但如今膏火是我的心,

    再休问我闲暇的诗情?——

    上帝!你一天不还她生命与自由!


  • 怨谁?

    怨谁?

    这不是青天里打雷?

    关着:

    锁上;

    赶明儿瓷花砖上堆灰!

    别瞧这白石台阶光滑,

    赶明儿,

    唉, 石缝里长草,

    石板上青青的全是莓!

    那廊下的青玉缸里养着鱼真凤尾,

    可还有谁给换水,

    谁给捞草,谁给喂!

    要不了三五天准翻著白肚鼓著眼,

    不浮著死,也就让冰分儿压一个扁!

    顶可怜是那几个红嘴绿毛的鹦哥,

    让娘娘教得顶乖,

    会跟著洞箫唱歌,

    真娇养惯,喂食一迟,

    就叫人名儿骂,

    现在,您叫去!

    就剩空院子给您答话!……




  • 在那山道旁,一天雾濛濛的朝上,

    初生的小蓝花在草丛里窥觑,

    我送别她归去,与她在此分离,

    在青草里飘拂,她的洁白的裙衣。

    我不曾开言,她亦不曾告辞,

    驻足在山道旁,我暗暗的寻思,

    “吐露你的秘密,这不是最好时机?”——

    露沾的小草花,仿佛恼我的迟疑。

    为什么迟疑,这是最后的时机,

    在这山道旁,在这雾盲的朝上?

    收集了勇气,向着她我旋转身去:——

    但是啊,为什么她这满眼凄惶了

    我咽住了我的话,低下了我的头,

    水灼与冰激在我的心胸间回荡,

    啊,我认识了我的命运,她的忧愁,——

    在这浓雾里,在这凄清的道旁!

    在那天朝上,在雾茫茫的山道旁,

    新生的小蓝花在草丛里睥睨

    我目送她远去,与她从此分离——

    在青草间飘拂,她那洁白的裙衣!


  •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,

   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,

    我倚暖了石阑的青苔,

    青苔凉了我的心坎;

    月儿,你休学新娘羞,

    把锦被掩盖你光艳首,

    你昨宵也在此勾留,

    可听她允许今夜来否?

    听远村寺塔的钟声,

    像梦里的轻涛吐复收,

    省心海念潮的涨歇,

    依稀漂泊踉跄的孤舟;

    水粼粼,夜冥冥,思悠悠,

    何处是我恋的多情友?

    风飕飕,柳飘飘,榆钱斗斗,

   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。



  • 树上的叶子说:“这来又变样儿了,你看,有的是抽心烂,有的是卷边焦!”“可不是,”答话的是我自己的心:它也在冷酷的西风里褪色,凋零。这时候连翩的明星爬上了树尖;“看这儿,”它们仿佛说:“有没有改变?”“看这儿,”无形中又发动了一个声音,“还不是一样鲜明?”---插话的是我的魂灵。

  • 这石是一堆粗丑的顽石,

    这百合是一从明媚的秀色,

    但当月光将花影描上石隙,

    这粗丑的顽石也化生了媚迹。


    我是一团臃肿的凡庸,

    她的是人间无比的仙容;

    但当恋爱将她偎入我的怀中,

    就我也变成了天神似的英雄!




  • 你我千万不可亵渎那一个字,

    别忘了在上帝跟前起的誓。

    我不仅要你最柔软的柔情,

    蕉衣似的永远裹着我的心;

    我要你的爱有纯钢似的强,

    在这流动的生里起造一座墙;

    任凭秋风吹尽满园的黄叶,

    任凭白蚁蛀烂千年的画壁;

    就使有一天霹雳翻了宇宙,——

    也震不翻你我“爱墙”内的自由!





  •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,

   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,

   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

    ——飞扬,飞扬,飞扬,

   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。


   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,

   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,

   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

    ——飞扬,飞扬,飞扬,

    ——你看,我有我的方向!


   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,

   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,

   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

    ——飞扬,飞扬,飞扬,

    ——啊,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!


   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,

    盈盈的,沾住了她的衣襟,

   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

    ——消溶,消溶,消溶

    ——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。


  • 昨天我冒着大雨到烟霞岭下访桂;

    南高峰在烟霞中不见,

    在一家松茅铺的屋檐前

    我停步,问一个村姑今年

    翁家山的桂花有没有去年开得媚,


    那村姑先对着我身上细细的端详:

    活象只羽毛浸瘪了的鸟,

    我心想,她定觉得蹊跷,

    在这大雨天单身走远道,

    倒来没来头的问桂花今年香不香。


    "客人,你运气不好,来得太迟又太早;

    这里就是有名的满家弄,

    往年这时候到处香得凶,

    这几天连绵的雨,外加风,

    弄得这稀糟,今年的早桂就算完了。"


    果然这桂子林也不能给我点子欢喜:

    枝头只见焦萎的细蕊,

    看着凄惨,唉,无妄的灾!

    为什么这到处是憔悴?

    这年头活着不易!这年头活着不易!





  •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,

    自在,轻盈,你本不想停留

   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,

    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,

    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

    有一流涧水,虽则你的明艳

    在过路时点染了他的空灵,

    使他惊醒,将你的倩影抱紧。

    他抱紧的是绵密的忧愁,

    因为美不能在风光中静止;

    他要,你已飞渡万重的山头,

    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影子!

    他在为你消瘦,那一流涧水,

    在无能的盼望,盼望你飞回


  • 我有一个恋爱──

    我爱天上的明星;

    我爱它们的晶莹:

    人间没有这异样的神明。


    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,

   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,

    在海上,在风雨后的山顶──

    永远有一颗,万颗的明星!


    山涧边小草花的知心,

    高楼上小孩童的欢欣,

    旅行人的灯亮与南针──

    万万里外闪烁的精灵!


    我有一个破碎的魂灵,

    像一堆破碎的水晶,

    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──

    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。


    人生的冰激与柔情,

    我也曾尝味,我也曾容忍;

    有时阶砌下蟋蟀的秋吟,

    引起我心伤,逼迫我泪零。


   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,

    献爱与一天的明星:

    任凭人生是幻是真,

    地球存在或是消泯──

    太空中永远有不昧的明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