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pisode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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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通行的模仿概念错在因果颠倒,把后果当成了起因。所谓的模仿,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只是构造相似的人对相似的刺激,采取相同的反应方式。人受了羞辱会生气,而且会攻击羞辱他的人,这不是模仿他人的反应。真正的社会控制指的是心智意象之形成,也就是知道怎样去理解对象、事情、行为,从而能够实际参与共同活动。唯有与抵抗而产生的摩擦会导致人们认为,社会控制就是强迫人遵守违反本性的行为路线。唯有忽略了人们彼此都关切的情境(或有心要行动以相互呼应的情境),才会把模仿视为促成社会控制的主要媒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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控制的根本方法不是关乎个人的,而是心智上的。直接以个人感染力造成影响虽然是关键时刻可用的重要方法,控制却不因此算是诉诸“精神”的。方法存在于理解人和事物的习惯,这习惯则是在与他人配合使用对象之中养成的,可能是与他人合作互助,也可能是敌对竞争。心智的具体发挥是按用途来理解事物,社会化的智能理解事物,则是从用途转入共同参与或分担的行为着眼。心智乃是社会的控制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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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pisodes manquant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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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人没有按照我们期望的样子去做,或是有不服的意思,在这类情况下,我们最会意识到有必要控制别人,也最能意识到别人在受某些影响的控制。这时候我们做的控制最直接,也最容易犯下前述的错误。我们甚至会凭自己力量大来控制对方,忘记了那至理名言:能拉马到水边儿却不能强迫马喝水,能把人锁进牢里却不能逼他忏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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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人认为控制的意思是促使个人顺从公众或共同的意见,自己的好恶欲求退居其次。按这个观念,控制是与本性背道而驰的,所以带有压制和强迫的味道。管理制度和治国理论往往建立在这种观念基础上,于教育的理念与实践也造成严重的影响。其实这种观念是没有根据的,控制的真正意思不过是指,以坚决的态度引导行为的力量,这既包括在别人引导下达成的调整,也包括个人自己努力做到的调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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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人有心给孩子什么样的教育,就必须把孩子行为的环境控制成那样,使孩子那样思考,那样感受。直接教育是不可能的,教育只能借环境来间接达成。学校环境必须尽力排除当前社会环境的缺点,以免心理习性受到不良影响。学校建立一个净化活动的环境,不但以单纯化为目的,而且要清除有害的成分。每个社会都可能被一些琐事、旧时代留下的无用的东西、根本违背常理的事物绊住。学校应该做到不让这些成分残留在环境里,从而尽全力抵制它们在一般社会环境中的影响力。社会渐趋开明以后会明白自己应该传承保存的不是既有的一切成就,而是能使社会未来更好的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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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群体有一定的利害考虑,某些事会受推崇,某些事会遭排斥。我们所处的团体或阶级惯有的处事态度,往往会决定什么是该受关注的事物,所以也会指定我们怎样去观察与记忆。陌生的或外来的(指本群体活动以外的)事物,多半都是道德上禁止的或是知能上可疑的。视觉听觉等知觉要受可感觉的事物刺激才能活动,我们的观察、记忆和想象也是如此,不会自发地活动,是因为当前的社会事务有要求才动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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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是以“彼此听得懂”的声音组成,语言的意义要视它是否和共同的经验相关而定。所谓相互了解,是说彼此在共同从事的行为中所领会的事物(包括声音)的含义是一样的。社会环境不会直接将某些愿望、观念植入人心,也不是只会教会一些纯肌肉的反应。按理,首先应当布置环境条件,以鼓励某些看得见的真实反应行为。然后让个体分享或参加联合的行动,使他感觉行动成功就是他自己成功,行动失败就是他自己失败。他一旦被群体的情绪观点感染,就会机敏的去认可群体瞄准的特殊目标,以及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。他也会学到和其他人大致相同的一套知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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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很多教养案例中,孩子的活动根本只是用来养成习惯,教孩子就像在训练畜牲,不像在教育一个人。孩子的本能就停留在原始的要快感不要痛苦的目标上,为了要感受愉快而不要失败的痛苦,他的行为必须合别人的意。如果不是这一类的教法,孩子便可真正参与共同的活动,孩子原先要快感怕痛苦的欲望也会修正。他不但会做出合别人意的行为,这行为在他心中激起的想法和情感,对别人也一样有推动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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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应该做到的是,使个人经验质变,终至融入社会群体的利益、目标和既有的想法。 硬生生的灌输行不通,就应该借环境的作用引发一定的反应。想要灌输的想法不能用蛮力打进去,必须养成的心态不能披头套上去。但是个人生存的那个环境可以影响他看待事物的观点;这环境会使他做某些打算,以免与别人歧异;环境也会强化某些看法,削弱另一些看法,以便使他博得别人的赞同。人会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而各异,有这种影响力的才是个人真正的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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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制度的原始动机不是为了增广经验,其最初目的是比较立即实用的。例如,宗教开始制度化,是为了巩固统治势力的眷宠,也为了阻挡邪恶侵袭;家庭制度出现,最初是为了满足欲望与延续命脉;劳动制度产生的主因,则是要役使他人。制度附带影响了意识生活的质量与程度,是后来才渐渐受到注意的。在工业化社会的生活里,人们重视的只是勤奋、储蓄之类的价值观。至于哪些社会关系会引起什么知识上、感情上的反应,远不及实体产量来的重要。所有制度的好坏,最终都得看它对人造成什么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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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是在最社会性的群体里,也有许多关系算不上是社会性的。每个社会群体里都有许多人际关系仍然类似机器的零件;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他人,不顾被利用的人有什么感受和想法,是否同意被利用。这种利用行为凸显的是体形上居优势,或地位比人优越,技术比人强,能用的工具不论是器具或金钱比人充足。父母与子女的关系,师生关系,雇主与员工的关系,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,如果仍是处境优劣的关系,不论彼此互动多么密切,都不会成为真正的社会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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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物虽然容易被比自己强的力量打垮,却会把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化为延续生存的手段。假如生物不能这样,结果不仅是裂成小块儿,而是丧失生命。只要保得命在,生物就会努力使周围的能量为自己所用,就会利用光、空气、水分和土壤中的物质。生物是为自身存续着想而支配各种能量,否则自己就会反过来被耗尽。生活便是借着操作环境达到自我更新的过程。如果渐渐老去的一代不把理想、希望、前瞻、准则和意见传递给新生的一代,社会生活就不能保存了。如果不投注心力促成真正的、彻底的传承,再文明的社会也会倒退回野蛮状态,最终回复到原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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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人是一门很深的学问,我们不能指望一个年轻人立刻就能掌握其中的奥妙。然而,如果出国旅行不能时而打开他的眼界,使他学会小心谨慎,习惯于看透隐藏在外表后面的东西,并以一种文明有礼、乐于助人的举止、不触犯别人来保护自己,使自己能够自由而安全地与陌生人和形形色色的人交往,从中收获别人的良好见解,那么,这种出国旅行就没有什么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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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种手工技艺,要通过劳动才能进行练习,被人掌握,许多这样的劳动性练习,不但能提高我们的灵巧性和技能,也有益于我们的健康。以读书和研究为其主业的人,应当选择一些合适的技艺作为娱乐。选择时要考虑到一个人的年龄与爱好,而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是强制性的。因为命令与暴力常常会引起、却不能医治憎恶的心情;对于强人所难之事,无论是什么事情,任何人一有机会都会逃离的,即便去做,也没有什么益处,更无娱乐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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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原著进行研究是无论怎么推崇都不会过分的。这是通往所有各种学问的一条最便捷、最稳妥,也最惬意的途径。学问要从源头上求得,而不能得自第二手材料。大师们的著作决不能不读,而要去细细品味,牢记心中,需要时便加以引用。决不要让自己满足于借用别人的灵光,你自己的观察才是你自己心灵的产物,才会在交谈、讨论和争辩时都留在你身边,招之即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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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充分消化了西塞罗的《论责任》,加之又读了普芬道夫的《论人和公民的责任》之后,就可以让他再去读一读格劳秀斯的《战争与和平法》,或者去读另一本也许写得更为出色的书,即普芬道夫的《自然法和族类法》;从这些书中,他可以学到人的自然权利、社会的起源与基础,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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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儿童遇到了障碍,同时又想前进的时候,就应立刻帮助他们克服困难,而不是加以非难和斥责。我们的责任是让儿童养成习惯,而不是怒气冲冲地向儿童灌输规则,规则对人生的指导是没有多大用处的,至少对儿童没有用处,因为儿童根本就记不住规则。不在意、不精心、不稳定、易走神,那都是儿童本身固有的缺陷。因此,只要没有发现他们是故意所为,便应温和地予以提醒,假以时日逐渐地克服。儿童对导师具有的敬畏心理,应该经常通过导师对儿童表现出来的慈爱与善意来得到缓和,这种关爱之情能够激发他们去尽自己的责任,使他们乐于服从导师的指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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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不要用文法去麻烦儿童,要像说英文一样,用拉丁文与儿童交谈,而不必受规则的烦恼。因为你只要想一想就会明白,儿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,对英文的了解并不多于对拉丁文的了解,可是他既不要老师、规则,也不要文法,就学会了英文;所以,只要有人不停地对他讲拉丁文,他也可以像西塞罗那样,学好拉丁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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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强迫儿童学习,也不要因此斥责他;要尽可能地诱导他去学习阅读,不要把学习作为他的一种工作。宁可让他晚一年学会阅读,也不可让他因此对学习产生憎恶心理。即便要和他发生冲突,也应当是在那些重要的有关真理与善良本性的事情上,而不应把学习当做任务加在他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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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童到了能够说话的时候,就应当开始学习阅读。决不可把读书当作他的一种工作,也不可让他把读书看成一项任务。我已经说过,我们从摇篮时期起就天生的喜欢自由,因此,我们之所以对许多事情感到憎恶,别无其他原因,而仅仅在于那些事情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。学习本来是可以变成儿童的一种游戏和娱乐的,因为我觉得,假如学习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光荣、荣耀、快乐和舒心的事情,或者是一种做了其他事情之后得到的奖励,假如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忽略了学习而受到过责骂和惩罚,那么他们本来是会向往学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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